石家庄日报社数字报

  封龙山不是指一座山，而是指东西绵亘11公里、南北纵跨10公里、总面积达到110平方公里的一片山。山阴，植被更加繁茂，已开发为旅游景点，而山阳，则以重量级文物遗存更胜一筹。刚刚晋升为“国保”的封龙山石窟、早就是“省保”的两通汉碑，以及大名鼎鼎的封龙书院，都在山阳。我们从寻访这些古物开始了解这座山。

  □文/图 本报记者 安春华

  文人为何喜欢封龙山

  太行山纵贯石家庄西部，诸如平山、井陉、赞皇等西部山区县都不缺山，但是，一个县域内，能成为文化名山的，也屈指可数。平山应推林山，井陉当然是苍岩山，而鹿泉南部与元氏县境，唯封龙山莫属。这些年，人们赏景的足迹越来越远，似乎不到与山西交界处、不到海拔两千米以上，就没有景色似的。我也曾产生这样的疑问：封龙山既不深（山下就是平原）、也不高（主峰海拔只有812米），怎么就那么让古人“青眼”有加？不仅早在战国时，就在这一带设置了飞龙邑，在汉代时，与境内三公山、灵山一并得到官民祭祀，而且在以后历代，佛、道、儒三教均留下重要遗迹，从北齐到民国，文人墨客游山揽胜，留下大大小小多处摩崖石刻。这使得封龙山与一般风景区比起来，文化底蕴超常厚重。

  我曾粗略地游览封龙山阳坡，在元氏县旅游局崔竹元、县文保所牛伟华的带领下。只是感觉山上白石头很多，山坡下落光了叶子的柿子树、枣树，枝条黝黑，与浑圆的白石构成线与面、黑与白、虚与实的对比，很符合国画意境。其他的，也就没觉出什么了。我既没有时间踏遍这110平方公里，也没有多年反复观察封龙山的经历，所以，当回来看到有此经历的县文保所退休老所长戴永州的文章时，心头的疑问才渐渐解开。戴永州说，如果你坐火车南下，一路注意观察，会发现在太行山最外围的山峰中，封龙山显得突兀、挺拔、高大。但如果你不是封龙山当地人，就领会不到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有站在东麓平原上，才能发现，太行余脉诸山，多是线条柔合，舒缓延展，如海风吹细浪，浪头越来越低，而封龙山的线条则曲折较多，条条波折汇聚向上，通向高耸的顶峰，尤如狂风掀巨浪，给人以刚劲上耸的感觉，众山如同是“卧”着的，而封龙山是“立”着的。而且，太行山脉最外围的山，通常海拔高度只有三百米左右，而封龙山却有八百多米，与那些“丘”相比，封龙山是真正的“山”。站在峰顶，山下即是广阔的河北平原，两者的高度差，让人产生仿若到了泰山顶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而反过来站在山下平原，向上仰望峰顶，也同样有高耸入云的感觉。这种感觉，即使深入深山腹地，却未必找到，因为就算有很大的高度差，也没有在平原上的视野。

  这或许是封龙山得到古人青睐的首要原因。在东汉延熹七年（164年）元氏官民刻立的《封龙山之颂》碑上，古人写下了这样的颂词：“天作高山，实惟封龙。平地特起，灵亮上通。嵯峨竦峻，高丽无双。神耀赫赫，理物含光。”真是无上的赞美之词。可惜这通碑下落不明，只有拓片流传。

  如果只是高大却干秃秃的，同样难受关注。但封龙山（尤其古代植被更好的时候）不缺任何一种构成“奇山”的要素：峭壁危崖时时可见，奇石怪石引人联想，自然洞穴深不可测，清泉碧溪汩汩流淌。丰沛的水气甚至使封龙山在雨季可出现云海，这在北方的“非深山”里实不常见。封龙山为洨河发源地，仅山北麓就有洨河的支流、毛溪20余条。不过话说回来，明清以后对山区植被的破坏和北方气候的干旱，使这些溪流多半成了季节性流水。尤其是水资源严重匮乏的今天，封龙山老龙池的瀑布不知比古人所见细瘦了多少，以致崔竹元给我翻看龙池瀑布那张照片时，也忍不住做了下说明：“嗯，这是水大的时候拍的。”

  石家庄最好的石窟

  自然环境会变，但刻在石头上的“风景”却能流传很久仍不失风韵。在封龙山，最富集的就是石上风景，而此类风景又可分为三种：石窟、碑碣、摩崖石刻。先说石窟。刚刚晋升为“国保”的封龙山石窟，包括西石堂、东石堂和八仙堂，都分布在封龙山阳坡，其中，因东石堂、八仙堂内摩崖雕刻均已不存，现封龙山石窟指西石堂石窟。我们走到这儿时，牛伟华告诉我：“石家庄最好的石窟在这儿，河北省范围内除了邯郸响堂山石窟，也就数这儿了。”

  西石堂位于龙首峰以西半山腰，属北龙池村地界，从山下即可远远望见三间灰瓦红柱的建筑，这是2002年为保护石窟而修的抱厦。及待走到抱厦下、石窟跟前，我发现开凿西石堂所利用的巨石，并不像林山石佛堂那样有自然的垂直立面，这块巨石有坡度，古人先把石坡凿挖下去一个直角，使石头“产生”了立面和平面，然后才在立面上继续往里开凿。西石堂石窟自西向东分一、二、三号，一号和二号是巨石中的“屋子”，三号为龛式窟，即只将石壁浅凿出一佛龛，龛内浮雕卧佛一尊。与林山石佛堂、井陉千佛洞都不一样，井陉千佛洞虽大但利用的是自然洞穴，林山石佛堂是人工开凿但里边不大，而封龙山石窟是人工开凿且空间较大，尤其是二号窟，力图做的像真正的大殿一样，进去正中是一宽石柱，柱上雕刻如来坐佛一尊，高两米有余，佛身后还刻有背光。中心柱就好像佛殿中间供奉主尊的位置，中心柱前正上方壁顶上，有浮雕并红色彩绘的花卉图案。游人香客可绕中心柱一周，观赏四壁浮雕的千余尊小佛，而中心柱前供桌两旁的两尊狮子，也是引人注目。虽然狮子的头、腿、狮背上驮的佛像都是最近修补，新旧颜色迥异，但这并不影响人们观赏那刻于唐代的狮身，卷毛、莲花坐垫及狮身上披的装饰，都如此细致，以至于在此修补石像的曲阳工匠也赞叹，“这工挺细。”

  一号窟的空间不如二号窟大，但开凿年代最早。这间石屋子被称为“三世佛窟”，后壁、右壁、左壁分别刻释迦牟尼、弥勒佛和阿弥陀佛为主佛，以此表示释迦牟尼现在、过去、未来的佛变形态。牛伟华指给我看主佛旁边一些站姿小佛，不似通常的着袈裟，而是着彩条裤装，“有人说这是西域僧人的衣饰特点，也说明一号窟开凿时佛教传入中国时间还不长。”开凿时间的确定，是北齐一个叫刘秋礼的人无意中帮现在的人完成的。他于北齐武平三年（572年）到此一游，在石窟东侧崖壁上留下了“中山刘秋礼武平三年之时”11个刻字。此人名不见经传，刻的字也随山就势、散乱无章，但这些珍贵的字，证实了西石堂的开凿年代，在公元572年之前。文物专家根据雕刻风格，判断一号窟大约完成于北齐，二号窟完成于唐代，三号卧佛窟完成年代有争议，有人认为宋代，有人认为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