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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趟唐古拉》 之五

8月的西宁，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空气显得更加清新。山上的绿草随着微风飘逸，一片生机勃勃。我在小雨中出发，与青藏兵站部演出队的姚爽、郑婧男两位姑娘上青海湖去。

这是兵站部贾新华政委和政治部刘志军副主任的周到安排。他们希望我充分利用陪老政委文义民到格尔木前的两天时间，把西宁附近景点都走一下，顺便与兵站部机关干部聊聊在高原和青藏公路执勤的情况。还没开始上线（兵站部官兵把上青藏公路沿线工作称为上线），就能接受那些发生在第一线的、感人肺腑的故事的熏陶，拉近自己和官兵的情感距离，真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从西宁到青海湖有151公里，途经日月山。贾政委给我说过，日月山既是青藏公路的起点；也是当年文成公主进藏和亲时，含泪惜别中土、迈入草原的交接处。一个于古于今都有特殊纪念意义的地方，肯定要停下来走走看看，感受其中的气息。何况我身边还有两位汉族姑娘，她们曾经沿着文成公主足迹、沿着前几代军人开辟的青藏公路，上过唐古拉和拉萨呢。

青藏公路是在日月山主峰中间穿过后，向青海湖和格尔木延伸的。昨天我参观西宁马步芳公馆里的一个展览，就看到有《凿开日月山》的老照片：英雄的人民解放军官兵在“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将军指挥下，忍受着海拔3500米以上的缺氧和高原反应，用原始的劳动工具、更是用血汗与精神筑起一条堪称世界奇迹的路！这条55年前修通的路，虽然不一定与1300多年前文成公主走的路重叠，但它们的方向和意义却是一样的——向着拉萨、民族交好。如今我站在这两条路的起点上遐想，蓦然发现，无论历史跨越千年还是半个世纪，无论唐朝还是现代，路路相连、和衷共济总作为社会发展的必然，会有许许多多人为之奋斗甚至献身而在所不惜。追寻这一足迹，等于追寻中华民族的一种精神和品格。

路两旁的山坡上，分别立着日亭与月亭。日亭山脚有一巨石，上刻“日月山，海拔3520米”。日亭内竖着青海省人民政府1987年6月立的文成公主进藏纪念碑。我细细读着碑文，感到正在翻阅一本永不尘封并可传诵千古的史册：

七世纪初，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继祖及你，完成统一西藏高原诸部的大业，以逻些（今拉萨）为都城，建立吐蕃王国。唐贞观八年（公元六三四年），赞普遣使到唐求婚，太宗未许，但派冯德遐为使臣前往通好。贞观十四年（公元六四零年），松赞干布命大论禄东赞为使臣至长安，以重礼再次请婚，太宗以文成公主许之。次年，命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护送文成公主赴吐蕃完婚。……相传文成公主一行从长安出发，涉河湟，经鄯州（今乐都），过鄯城（今西宁市），到达赤岭，再往前行，便是与中原迥异的茫茫草原。公主翘首东眺，故土亲人，天各一方，不禁凄然泪下，但想到太宗重托之和亲大任，她便义无反顾，将父母所赠日月宝镜弃于赤岭，以示西行决心。公主重整云鬓，毅然前行。从此，赤岭更名日月山，公主和亲千古传。

文成公主进藏，带去了许多文士、工匠、艺人、佛经、诗文、医学、农桑等方面的典籍，以及芜菁和其他粮食种子等，从而促进了藏汉两个兄弟民族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为汉藏人民友好团结作出了卓越的历史性贡献。所以，至今藏族人民还亲切地称呼文成公主为“阿姐甲莎”……

赤岭也好，日月山也好，历史上就已经是民族团结和睦的见证。随着岁月积淀，这种情感积淀越加深厚。古有文成公主为民族大业而远离故乡，将大半生奉献给藏族人民，辞世后亦葬于青藏高原。今有更多的军人和援藏人员也背负着民族希望，长年工作和生活在藏区，默默把青春岁月奉献给雪域。光是青藏兵站部历代数十万官兵，自1954年奉命上青藏高原执勤以来，就为西藏军民运送了不计其数的生活物资和生产资料，参与了高原上救灾抢险、平叛等重大行动。他们也像当年文成公主一样，在西藏老百姓中有口皆碑，以“金珠玛米”的光辉形象永存于民族同胞心里。青海省人民政府为文成公主立碑，祖国似乎更应为这些军人和援藏人员立碑！

日月山，集日月之精华，汇雪域西藏与悠悠中原之灵气，完全可以成为后人所仰慕的圣景。每一个从这里出发，走进青藏高原、走进柴达木盆地、走进可可西里，走向昆仑山、唐古拉山、巴颜喀拉山和念青唐古拉山的人，都能在日月山汲取信心和智慧，砥砺意志，坚定地完成自己的夙愿。我把目光从文成公主进藏纪念碑收回来，与姚爽、郑婧男两位年轻的女军人在碑前照相。她们的年纪不会与当年文成公主进藏时相差太远，在今天也许还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她们选择了到青藏高原当兵，不也一样有文成公主那种奉献精神、那种奉献的美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