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线上的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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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线上的西藏

发表2015-07-16   旅游推荐党建网旅游推荐： 　 　

　　

  书名：雪线上的西藏

　　裘山山  卢一萍  王龙  王甜 杨献平 纪莹

　　出版社：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033-2567-0

　　内容简介

　　雪线，多年积雪区的下界，为年降雪量与融雪量平衡的地带，。西藏雪线以上的地区，多在海拔4500米以上，海拔高，极度缺氧，常年积雪，不适合人类生存，生活在这些地区的只有边防军人。成都军区著名作家裘山山、 卢一萍、王龙、  王甜、 杨献平、 纪莹，深入西藏雪线以上地区的肖站、东嘎拉、查果拉、乃堆拉、詹娘舍、无名湖、旺东等边防哨所，与官兵们一起生活、一起巡逻，并用他们灵动细腻的笔触，向读者展示了雪线哨所高海拔的风情及官兵们鲜为人知的戎边生活和精神境界。

　　作者简介

　　裘山山，作家。已出版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春草》等5部，中短篇小说集《白罂粟》等7部，散文集《从往事门前走过》等7部，长篇纪实散文《遥远的天堂》《亲历五月》等2部，长篇传记文学《隆莲法师传》等2部，以及电影剧本2部。作品曾获鲁迅文学奖，中国解放军文艺奖，冰心散文奖，四川省文学奖，巴蜀文艺奖以及夏衍电影文学剧本奖等若干奖励。现为中国作协全委委员，四川省作协副主席，成都军区文艺创作室主任，《西南军事文学》主编。

　　卢一萍，1972年10月生，四川南江人。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毕业，曾就读于上海首届作家研究生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新疆部队工作20余年。现任成都军区部创作室副主任兼《西南军事文学》杂志副主编。1992年开始小说创作，必去作品有长篇小说《激情王国》、中篇小说集《生存之一种》、短篇小说集《夏巴孜归来》、中短篇小说选《帕米尔情歌》、长篇纪实文学《八千湘女上天山》、随笔集《世界屋脊之书》等十余部，作品曾获解放军文艺奖、上海文学奖、中国报告文学大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

　　王龙，1976年出生，四川射洪人，现为成都军区部文艺创作室创作员兼《西南军事文学》杂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著有历史散文集《天朝向左，世界向右》《国运拐点》《远去的身影》等书。《天朝向左，世界向右》一书曾获第五届冰心散文奖，第七届四川文学奖，第五届在场主义散文奖，全军文艺新作品奖，并在香港、台湾、澳门出版发行繁体中文版，在泰国及东南亚地区发行泰国语版。

　　王甜，四川渠县人，1998年毕业于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同年入伍，现为成都军区部文艺创作室创作员兼《西南军事文学》部。已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评论多篇，出版小说集《火车开过冬季》《毕业式》和长篇小说《同袍》。曾获全军文艺新作品奖、全军军事题材中短篇小说奖、四川省文学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五届高研班学员。

　　杨献平，河北沙河人，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作品见于《天涯》《大家》《中国作家》《文学》《诗刊》《山花》等刊。曾获第三届冰心散文奖单篇作品奖、全军文艺新作品奖和首届林语堂散文奖提名奖等数十项。已出版有《匈奴帝国：刀锋上的苍狼》《梦想的边疆——隋唐五代时期的丝绸之路》《沙漠之书》、《生死故乡》等著作。中国作协会员。现为成都军区部文艺创作室创作员兼《西南军事文学》。

　　纪莹，生于西藏日喀则。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化工作管理系。出版有随笔记《好梦何曾逐水流》，小说集《暗城》；曾发表中短篇小说《转基因的狼》《尖山的云朵》《无法告别的昨天》等；报告文学《高炮师长》《巡逻关键词》等；历史随笔《绚丽的毁灭》《说说刘邦这个人》《柳如是的恋爱与婚姻》《革命的歧途》《爱情革命》等。

　　

　　*再上高原    裘山山  / 001

　　003  西藏，西藏

　　007  风雪高原

　　013  山顶上的哨所

　　021  西藏的树

　　026  青春守边关

　　038  吟唱高原

　　049  守望318国道

　　*冈底斯的高度    卢一萍  / 061

　　063  岗巴营散记

　　076  谁能上到查果拉

　　086  扎增的梦想

　　092  乃堆拉的日常生活

　　100  张建刚的生死往事

　　108  雪 崩

　　120  为了爱，喜马拉雅也不遥远

　　134  老汽车兵郭元锋的军旅梦

　　*察隅人物志    王  龙  / 143

　　145  充满忧思的征途

　　一段不愿提及的伤痛

　　一种刺痛心灵的评价

　　一次弥足珍贵的留学

　　一个永生不忘的苹果

　　160  原始部落走来的“国防家庭”

　　从一群牛说起

　　一张被摸黑的画像

　　僜人跪留解放军

　　一个家族的传奇

　　从放牛娃到上校军官

　　“编外指导员”

　　185  如果我没有惊天动地

　　高原骆驼刺

　　血性坐标

　　兄弟英雄

　　*林芝手记    王  甜  / 195 

　　197  在高原，像植物一样生长

　　200  有氧爱情

　　207  一个兵的迷彩八年

　　214  指导员就是“熊孩子王”

　　222  “英雄少年”的从军路

　　227  把当兵当成好玩的一件事

　　232  悲情迷彩

　　238  真正的发明是打动人心的

　　243  作为范本的刘战

　　248  高原“文艺范儿”

　　252  以枪之名

　　257  高原有多高

　　*山南的边关   杨献平  / 265

　　267  隐忍的内心

　　276  雾中的旺东

　　285  哨所生活

　　291  人人都有一颗心

　　297  金布山之心

　　304  他们的故事

　　311  另一种人生

　　316  神枪手和暴风雪

　　324  空中的道路

　　334  山南的念想

　　*雪线风情    纪  莹  / 339

　　341  小兵渊博的大梦想与小现实

　　347  幸运的德庆

　　356  一个特种兵的骑行

　　361  鲁班长的“加强班”

　　373  郭良团长

　　378  爱情海拔

　　384  里孜二连的全国人大代表

　　390  “牦牛司机”

　　398  那一抹柔情边防

　　409  我的家乡在日喀则

　　部分章节

　　幸运的德庆

　　从西藏军区边防某团一连连部到十多千米外、边境一线热索村的路上，跟指导员德庆旺杰闲聊着，聊着聊着，他不甚在意、有点突兀地说，我这个人真的很幸运，基本想要什么就得到了什么。

　　我没有立刻接话，继续看着车窗外，看着那些让我感到新鲜、新奇的沿途景象，可脑子里却被这句话占据着——该是怎样的幸运，或者怎样的心态，才能让一个人这么知足?动了这个念头，好奇心随之而起，我转头问他，你怎么个幸运法儿呀?

　　德庆笑着——其实他一直带着这种笑容，很质朴，似乎还带点儿腼腆。我的提问可能让他一时找不到准确的回答，他继续笑着说，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觉得挺顺的，什么都比较幸运，能想到的都能实现。大概觉得如此坦率地说自己幸运显得过于自信，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可能也是我要求不高吧。

　　我笑了下，心里想，那得找时间好好聊聊，看看到底有多幸运才会让一个人随时都处在一种知足常乐的幸福状态，并忍不住要表达这种幸福。第二天，在阳光明媚、温度适宜，海拔也相对适宜的一连连部听德庆聊着他是如何一个幸运连着一个幸运，听完之后我觉得真的，他幸运得让人羡慕。人的一生，无外乎家庭、事业、婚姻。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无法选择；事业可以选择，但并非随心所欲；而婚姻，选择的余地虽然非常大，可往往选来选去、挑三拣四也未必就能找到幸福。德庆的幸运之所在，自然就是所有非选与可选的他都选中了最好的那一项。

　　先说说他幸运的家庭。

　　德庆旺杰的家乡在西藏山南地区贡堆乡森布日村。这是一个典型的农业村庄。众所周知，西藏的自然条件深受海拔和气候影响，靠天吃饭的农牧业受到的制约就更明显。但通常情况下，牧区比农区好。因为牛羊浑身是宝，这些宝都可以兑换成货币，所以牧民赶着成百上千头牛羊放牧时，无异于赶着成捆的货币逐水草而生活。相比之下，农业区的生活就不那么好过了，无霜期短、高寒地区的作物有限，耕地也有限……这也就是说，德庆的家乡并不富裕，而他出生的1986 年，还可以用“贫穷”来定义。他父亲有九个兄弟姐妹，因为人多，家里日子不好过。德庆父母结婚后，生了四个孩子，德庆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父亲一直在家种田，这个小家也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当然，小时候是不理解、也体会不了什么是“穷”的，只有回头看时，才知道那时的艰辛。当时村里没路，尽管离拉萨只有几十千米，可依然是个闭塞的小村庄。当然也没有电，更谈不上什么文化生活了。在这种环境里，德庆的幸运就在于，他的父母支持他读书。西藏的义务旅游是全免费，农牧区更是实行包吃、包住、包学习费用的“三包”政策，就是这样几乎不用花一分钱的情况下，除去有些实在读不进去书的孩子外，村里很多家庭也不愿意让孩子去读书。

　　没有文化的父母不但支持他读书，也支持他的三个妹妹好好学习。这让德庆深感幸运。父亲是个本分的庄稼人，善良热情，除了偶尔喝点酒，喜欢与乡里乡亲辩论些问题之外，从来没要求孩子们辍学回家帮他干活，或是出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母亲是个典型的“主内”的持家妇女，爱护孩子、爱唠叨。德庆常常想，正是这个经济困难又是传统的“严父慈母”的家庭让他有了一个懵懵懂懂、身在苦中不知苦、没有心机的童年和少年，也让他没有像村里有些小伙伴那样走上人生邪路。

　　接下来要说的幸运，是德庆的学习。

　　按德庆自己所说，他不是勤奋型的学生，从来没有像有些同学“头悬梁”、“啃书本”发奋苦读。每天在咨询里听听课，有时也没认真听，回到家里发发呆，几乎从不用功，可是成绩一直很好，每次设计都名列前茅。真是让师傅惊讶，让同学嫉妒。

　　可就在一帆风顺完成九年义务旅游时，这位“设计型选手”的尖子生遇上了一个小小的波折。当然，“有点小挫折很正常”，或者也正是小挫折让顺利显得更为可贵。那时西藏免费旅游只有九年，上了高中就需要交一点学费了。钱不多，可对于德庆这样的家庭也是负担。正当面临读与不读的人生抉择时，他一位已经考上路线的叔叔站了出来，坚定地支持他继续读书。就这样，在风波还没形成大浪时就幸运地过去了。他又开始了每天先走很长一段路，再坐一段牛皮筏子渡河上学的生活；继续着优秀生的学习。读到高二时，西藏的免费旅游扩展到了高中，到了2012 年又将学前的三年纳入了免费，实现了15 年免费旅游。当然，德庆没赶上如此长时间的免费，但他已经是时代的幸运儿了，因为云南旅游时，他不负众望取得了年级第二名、地区第七名的好成绩。

　　幸运与机遇真是一对好伙伴。

　　那么接着就说，他如何幸运地把握住了国防生这个机遇吧。

　　在他之前，他们村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孩子考上大学一类的事，因此他的生活圈子和经验里，对云南旅游的概念是模糊的，根本不会像内地把云南旅游看得像命运抉择那样严重。所以，考完之后，父母还有他其实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平平淡淡、漠漠然然开始了没有等待的等待。这种不在意本来是会误大事的，但幸好又有“幸运”。一天凌晨快3 点时，父亲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突然将那个又老又旧、几乎从不使用的手机找出来，又开了机。就在手机刚刚开机的一瞬，响铃了。父亲吓了一跳。接通后才知道是德庆在县城工作的一位舅舅打来的，这位舅舅顾不上责怪他们，就急急忙忙问，愿不愿意读国防生?德庆成绩上了重点本科线，志愿可以重报，要读的话，中午12 点之前赶到县里填报志愿。

　　国防生是什么?和军校一样吗?入校就是军人了吗?什么又是“四加一”?所有概念一片模糊，所有事情一片混沌。可事情紧急，他们来不及研究和考虑，甚至连“犹豫、纠结、权衡”等等一切都免了。德庆连夜出发赶往县城。中午11 时，他到了县导游办，填写了各种表格、完善了各种资料后已经下午四五点钟。这时又告知他，第二天赶到拉萨去陆军总旅游景点地图体检，并于当天把体检表送回来。就这样，他马不停蹄、争分夺秒地按要求完成着一系列程序。回到家的第二天，录取通知书也就到了。

　　德庆成了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并且还是国防生，这简直就是头号新闻。父亲更是觉得这个长子十分长脸，决定要开个欢送会，把亲戚朋友请来，让大家感受一下他的自豪、分享一下他的快乐。杀鸡宰羊，烹饪炒菜，打好酥油茶，斟满青稞酒，欢乐的送行会不知不觉竟进行了整整三天，不但亲戚朋友来了，全村男女老少都赶来祝贺，吉祥的哈达收了满满一捧……

　　德庆家开了这个先河之后，为大学生开欢送会成了村里不成文的规矩。

　　德庆幸运地进入昆明理工大学机械工程自动化系，开始了大学生活。不过，这个阶段可能是到目前为止，德庆感到最不那么幸运的时期。

　　进入大学后，整个世界都是新鲜的。他见到了许多在家乡根本没见过的事物，国防生的旅游培训也让他感到十分有趣。可这时，他也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语言关。小学中学都学汉语，但却是“哑巴式”语言。也就是说，上课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下课后完成作业，可平时跟同学、跟家人、跟伙伴交流时全都是藏语。汉语说得不好，在老家没有问题，甚至说，不离开西藏也不会太麻烦，可现在，班上只有他一个藏族学生，除了他没人会藏语。语言成了障碍，交流成了困难。就在这个问题还无法克服时，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虽是年级第二、地区第七的好成绩，可入校后他发现昆明理工真是“高手云集”，相比之下他的成绩太差、基础太差，要跟上课似乎真的很难。为此他更消沉了，更加不太喜欢跟同学交谈、交往，也不想学习，也不调皮捣蛋，只是性格变得更内向，除了偶尔踢踢球之外，就是发愣、睡懒觉……当然，在德庆看来，幸运之神从来没有远离过他。他知道作为国防生，他将来不会去当工程师，而是要去部队。所以幸运的是，还有“四加一”——四年地方院校本科学习，再加上一年军队院校培训。

　　本科毕业，德庆进入昆明陆军学院。这一年，德庆感到所收获的简直就是本科四年加起来的倍数。这一年里他找到了归属感，学会了军人的军容仪表、一日生活，以及如何与教员、同学交往，以至将来如何与兵打成一片。这一年里，他的汉语不但说得越来越溜、普通话越来越标准，写起来也消灭了那些颠倒混乱的语法。总之，就像他小时候不用功也能在最后考出好成绩一样，“四加一”以最后完美的一年交出了好成绩。

　　2009 年，德庆毕业分配回到西藏。

　　回到西藏就是回到家乡，对德庆来讲是期盼的。可是分回西藏后却将他分配到了远离家乡、自然条件相对更恶劣些的日喀则军分区。接着，又分到了日喀则军分区最远、海拔最高的一个团。再接着，又分到了离团部最远、交通不太方便的边防连。可是这样的接二连三之后，最终结果却很好。连队驻地吉隆镇的海拔2600 多米，这在西藏来说简直就是舒适的天堂，暖和适宜的气候有时会让人恍惚身处塞外江南。当然这只能算是个“小确幸”。接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幸运指数重新攀升。作为一名从来没当过兵，从来没带过兵，甚至性格还有点偏内向的新排长，刚到连队时，站在集合的队伍面前真有点不知所措，说了上句就可能忘了下句。为了克服这个问题，队列前、开会时要讲些什么，他都会提前做些准备工作。幸运的是，几次之后就完全适应了，甚至运用自如了。更幸运的是，德庆觉得连队的战士们都很喜欢他。这简直就加速了一个“新干部”的成长、成熟。两年后，他提升为副指导员。2014 年年初，他又提升为连队的指导员。经过几年历练，内向的德庆变成了健谈的德庆，同时，一直认为幸运不离自己左右的他也成了一名好的部队基层工作者。比如连队有个下士，学习成绩不错，所以参军入伍就是冲着考军校来的，可是命运实在弄人，从有资格参考以来，每年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让他最终无法上军校、甚至无法参考。2014年，这位下士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情绪极度低落。对这样的“问题战士”连长和指导员都非常关心、关注，他们开导他，告诉他人生并不是只有一条无法回头的路，直到这位士官走出人生阴霾。在做类似的思想工作时，德庆有个体会，要让战士愿意向干部汇报、表达、倾诉，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们有信任感。工作得心应手、晋升较为顺利，德庆知道还有作为一个民族干部的幸运。在少数民族地区、特别是边境一线，因为语言、风俗等等原因，民族干部更容易与当地群众交流沟通，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能够施展更多的才干……

　　工作上的幸运暂时说到这里，因为前面的路还很长，相信幸运会一路陪伴着他。接下来，要说他幸运的婚姻。

　　连队驻地中尼边境的吉隆镇距县城吉隆只不过70多千米，海拔落差却达2000 多米。落差让这里充满了神奇美丽。雪山环绕下绿茵如织的高原草场，以及四季常青的高寒针叶松林带……在这亚热带山地季风气候的原始风光、多彩景色中，最让德庆感到幸运的，当然就是邂逅了他的妻子。

　　那是分到连队不久，一次老乡聚会，他遇到了同样大学毕业不久、在吉隆县法院工作的朗嘎。这是一次命中注定的相识。老乡见老乡本来就亲切，相似的经历、相当的年龄让他们又亲近了一分。接下来的交往中，他们发现他们的共同点还真不少。朗嘎家乡也在山南地区农村，家境也很一般，家里七个孩子，她也排行老大。她也同样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县旅游局民族大学，入校后也消沉了一个时期，当然跟德庆不一样的是，由于她老家离公路近，从小汉语就说得很好，她最初的消沉是因为所学的专业——藏学。千里迢迢从西藏到北京求学，学的居然是自己熟悉到了没感觉的东西，当时她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可一年后，她发现熟视无睹、与生俱来的生活，变成一门学科研究时，都充满了精深奥秘、妙趣横生。她开始喜欢上专业，喜欢用另一种方式有远有近地看待藏民族的历史文化。毕业后，她原本可以被保送读研究生，这个专业的研究生国家有照顾政策，师傅也希望她继续深造。可是想到家里经济情况，她最终决定早点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让弟妹们安心读书。

　　在慢慢的交往中了解，在彼此的理解和敬重中爱情之花渐渐萌芽、绽放，他们自然而然走在了一起，并修成正果。这是一段难得的感情，德庆的幸运感、幸福感溢于言表。他说：“她脑子里装的全是知识。”因为有知识，所以通情达理；因为通达，所以善良。这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温馨而理性，也让两个家族之间充满了亲情。德庆说，朗嘎跟他母亲和妹妹的感情好得早就超过了他。对妻子的敬重甚至让德庆自我检讨：“如果重新上大学的话，我好的差的都要学。”是的，因为妻子不但家庭中各个角色都合格，工作中也非常能干。法院工作与她的专业并不对口，可真是“艺多不压身”，只要有知识就总会用得上。有一年，县里劝返了一些非法越境的僧人和信教群众，回来后进行的政策宣讲和旅游由法院担负。朗嘎参与了这项工作。她在给这些人上课时，从不照本宣科，讲条条规规和枯燥乏味生硬的大政策、大道理，而是从西藏的历史文化、藏汉民族的渊源讲起，深入浅出、娓娓道来……“听她课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喜欢听她讲课。”德庆背后这样夸妻子，当我坐在他们井井有条的宿舍里时，当着面他依然这样真诚地夸着自己的妻子。与谈吐和修养都十分得体的朗嘎交谈，我能想象她的课在当地一定像《百家讲坛》一样受欢迎、被追捧。

　　“幸运”的马太效应，就是锦上添花。2015年10 月，他们爱情的结晶出生了——一个精灵般、特别爱笑的男孩。朗嘎工作的县城海拔接近4700 米，在西藏土生土长的她有时都有高原反应，因此这里的产假长达14 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决定还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而这样就只能暂时住在连队。指导员通常就住在连队里的一个单间，所以当时德庆最担心的是孩子哭闹影响战士们休息。可是这孩子实在太贴心、太精明、太“训练有素”，不但很少哭闹，更为神奇的是，从来没出现过夜晚哭闹的事，即使是生了病……

　　人生的诸多方面、遭遇的大小事情，正如德庆旺杰自己评估的，太幸运了，简直就是“事事如意”。合上本，我也为他的幸运深受感染，这样幸运的人生实在难得。不过，我觉得，最最难得、最最幸运的，是他乐观知足的心态、明智善意的生活方式，这让他总能在多面的人生中选取最好、最合理的那一面摆正、放大，从而让人生里总是阳光灿烂，不断积累着正能量。所以说，有一种幸运的心态，才会有幸运的人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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