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是植物王国,也是花卉王国,民间有悠久的食花习俗。在远古的饮食中,花也是采集食物的一种。花卉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淀粉、脂肪、糖类、矿物质及多种维生素等,不仅能激发人的食欲,供给人们营养,有的还具有美容、药理作用。云南民间食用的花有一百余种。
海菜花汤,大理的家常味
在大理旅行过很多次,每次都要享用几回海菜花煮芋头汤,有时也要求店家做纯粹的海菜花汤。为什么每次都选它?不是吃新鲜,而是吃家常味,海菜花汤就是大理的家常味。
洱海产海菜。海菜生长在净洁的水中,生机勃勃。它们的形象并不特别令人注意,其长长的藤子在水中浮动,也在水面浮动,绿的小叶与白色的小花,仿佛就是水中精灵吐出来的水珠。如果近一点仔细观看,它们水中和水面的形象都历历在目,使人产生想象,比如水晶宫什么的。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
清嘉庆吴其睿《植物名实图考》中说:“海菜生云南水中,长茎长叶,叶似车前叶而大,皆藏水内。抽序长苞,十数花同一苞。花开则出水面,三瓣、色白……人摘其茎叶食之。”海菜的茎长可达5尺,质软且脆,像绳子一样,茎须开花,有苞,每苞四五朵四瓣的白色小花,故名海菜花。
大理人将海菜打捞出洱海后,用清水洗净,连同花苞、茎叶与芋头煮汤,这就是海菜芋头汤,清爽可口。
棕苞花,好吃回味甜
冬春季节,我多次前往过保山、腾冲、德宏等地,这里有一道日常的花菜是我所喜欢的,那就是炒棕苞花。
棕苞,就是棕榈树的花苞。棕榈,对多数人来说首先体现的是一种风情,一种热带、亚热带风情,巨大的轮状叶片就是这种风情的表现者。李时珍《本草纲目》说:“棕榈皮中毛缕如马之椶卢,故名。椶俗作棕,卢音闾……三月于木端茎中出数黄苞,苞中有细子成列,乃花之孕也,状如鱼腹。孕子谓之棕鱼。亦曰棕笋。渐长出苞,则成花穗,黄白色。结实累累,大如豆,生黄熟黑,甚坚实。”
棕树的花由乳白的小粒组成长长的块状,包在同样乳白色的棕苞里。从外形上看,确像人的手巴掌,因此人称棕巴掌。
采苞包花作为食物,在云南大部分地区都有,但以滇南为多。一二月,棕苞是保山、德宏的当季蔬菜之一。快餐店里各种炒好的菜式中,一定有棕苞炒肉这道菜,就像炒青菜一样不能少。保山人的棕苞炒肉,是将棕苞花掰成小块,与肉片炒,但还要加入当地的腊腌菜,就是腌酸菜,再加胡萝卜丝和青椒丝。这样一份当地的普通小吃,综合了多少种味?肉香,这不用说了。腊腌菜酸,有回味而恰到好处。胡萝卜丝,脆且带一点甜。辣椒,云南人最喜欢的,那是真有点辣的。最后来尝棕苞花,嚼到口里,细碎的感觉,那是金黄的花蕾啊,然后有清苦慢慢在口腔深处展开,再然后与其他味综合。虽然兼具多味,却不杂乱,不糊涂,各是各,有意思的一道菜。
“棕苞花好吃回味甜”,当地人这么说。
棕苞炖鸡是另一种口味。做法其实很简单,云南人做肉类这些所谓的“大菜”,通常以直接而纯朴的方式来表达,命名直接,口味直接,强调的是原材料,而不是复杂多变的工艺。棕苞鸡也是这样,将鸡块与棕苞花一起炖,加入盐就行了,没有别的技巧,但这道菜的清爽回味却是技艺无能为力的,因为那是棕苞。
棕苞杂菜汤味也不错。在芒市,这是一道日常菜,一点酸笋,几个番茄,几种野菜,几片豆腐,几块旺子(猪红),还加点棕苞,一起煮熟了,就是带点酸味和苦味的杂菜汤。它们也不是特别的菜,当地人自家做,小吃店里也做,那汤喝起来还真舒服。
腌韭菜花,咸菜中的“神品”
很多人到云南旅行都带回韭菜花,必去因为云南人腌制的韭菜花很常见,也较为有名,而且因为是腌菜,方便带回自己家享用。
云南人腌的韭菜花有两种风味。一种是曲靖风味的。每年农历七八月,人们开始了韭菜花的腌制。当地人腌韭菜花的主料是三种。首先是韭菜花,老早就留在菜园里了,这个季节正好有“花骨朵”,当然不能等它开花,开花就不好用了,韭菜花味就冒掉了。当地韭菜的香味也较其他地方浓,掐断一叶,奇特的香味能飘几十米外。在外地谋生,吃到的韭菜如嚼草,不是那个味。其次是苤蓝丝。苤蓝,古老的蔬菜,云南民间昆明、曲靖一带的美好食物。秋天,它们的根茎长成围棋盒那样的椭圆形,不成熟时,味就已不错,长成熟,削去皮,加点腊肉,或者火腿片,炖,入口即化,很好的感受。作为腌制韭菜花的配料,则需要将它切成丝,晒半干。三是红辣椒剁碎。以上三者都准备好,就开始了腌制,将它们拌在一起,加入盐、红糖、白酒一起揉,然后入坛,发酵,半年后就可以了。
曲靖的腌韭菜花辣椒红艳,苤蓝丝也变成了红色,韭菜花则是小小的黑色点缀,形象上就很惹人食欲,吃起来清脆,辣中回甜,吃过之后,余味不绝。
曲靖人还烧烤韭菜,据说味道很特别,得到许多人的赞扬。我没有吃过,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另一种腌韭菜花,算是昆明风味的。其实昆明、玉溪等地都腌制韭菜花。这种风味的腌韭菜花只有两种必去配料,一是韭菜花,二是剁碎的红辣椒,而且多用小米辣,辣味直接,韭菜花味也直接,值得长留舌尖。
汪曾祺在《韭菜花》里写到:昆明韭菜花和曲靖韭菜花不同。昆明韭菜花是用酱腌的,加了很多辣子。曲靖韭菜花是白色的,乃以韭花和切得极细的、风干了的苤蓝丝同腌成,很香,味道不很咸而有一股说不出来淡淡的甜味。曲靖韭菜花装在一个浅白色的茶叶筒似的陶罐里。凡到曲靖的,都要带几罐送人。我常以为曲靖韭菜花是中国咸菜里的“神品”。
要享用这两种韭菜花都很方便,它们在昆明的超市里都有出售。曲靖韭菜花通常有包装好的成品出售;昆明的韭菜花则在腌菜摊上,点多少,称了,用瓶子装好,带走。每一次离开云南,我都会带上它们,将云南的味道延伸到外地。
芭蕉花菜,版纳随处可见
西双版纳,独特的风情之地。来这里,味觉上也会有独特的体验,而食用的花菜,芭蕉花在这里最为常见。
这里生活的傣族、哈尼族、拉祜族、布朗等民族,都喜欢就地取材,用随处可见的芭蕉花做菜。
芭蕉花蘸酱。傣味,将芭蕉花整只水煮或者火烧熟透,剥掉外层苞片,用幼嫩的花瓣和刚长成的芭蕉幼果蘸酱食用,算是一道美味的火烧菜。
素炒芭蕉花。傣味,将芭蕉花的苞片剥去,只留下黄色的管状花朵,先加盐腌一下,挤去水,加料爆炒,当地人还加葱段、豆豉。味道还可以,有点锈口,地方风味。
肉末炒芭蕉花。傣味,炒法与素炒芭蕉花一样,有肉末,加姜,味更好一些。有的地方用狗肉炒,没吃过,不知味如何。
包蒸芭蕉花。傣味,芭蕉花煮熟,切细,加盐揉,加入鸡蛋和剁碎的猪肉,加葱花、蒜泥、青椒末拌,用芭蕉味包成方形蒸熟即可,特别的香。
芭蕉花三鲜汤。傣味,芭蕉花洗净切碎,加盐揉,漂洗去涩,用肉汤煮至七成熟,加入猪肉片或肉末,还加入当地所产“臭菜”,煮熟即可,味道鲜美清爽。
地涌金莲,神奇简单
对旅行者来说,要享用地涌金莲这种特别的花,则要到德宏、保山、玉溪等地去。
地涌金莲,单听名字就使人无限遐想,它是旅游景点圣花之一种。当然,它也是“人间烟火”,是云南人餐桌上的美食。在巨大的叶片包围中,有一朵盘子大小的金色的莲花状花朵,这就是地涌金莲。在云南人的食谱中,它不仅是作花来欣赏的,也是被作为食物种植的。秋天,叶枯了,整个粗壮的茎杆顶着一朵金色的莲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就是神奇美丽。它的吃法很简单,切碎与肉炖。
我认为它味道怪怪的,但玉溪人对地涌金莲似乎情有独钟,集市上一堆堆地摆着卖,外地人眼睛会睁得很大:这是什么呀?
各种花味
南瓜花 夏天,南瓜都开了花,花朵巨大,漏斗状,鲜艳的黄色,常有蜜蜂在里面嗡嗡地飞,很吸引人。云南人在田地里劳动之余,采摘一些南瓜花或者嫩茎,包括一些嫩叶、卷须和刚刚结出的小瓜回家,洗干净,切成小段与土豆一起炖,那是美味。有人专门采南瓜花出售。
芋头花 芋头花是滇南人的所爱。我在河口、文山等地的集市上都见到它,形象很美丽,近1米长的红色茎上就是黄色的佛焰花苞,干净、简洁、大方,如果作为插花也算是不错。用它炖肉,味很好。
棠梨花 云南最常见的花卉食物之一。它属蔷薇科,冬春季节开花,花开满树满山,所结果称为棠梨,紫铜色,味微酸带甜。棠梨花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及氨基酸,云南民间普遍采花而食,经焯、漂、洗,除去苦涩味,可炒食,也可凉拌,做汤也不错。
苦刺花 采花,去蒂,洗净放入沸水中氽后捞出,再用清水泡一两天,去苦涩味,取出挤干水分就可做菜。可用它油煎鸡蛋、炒腊肉等。豆豉炒苦刺花是云南苗族人喜欢的菜式。
木棉花 一些地方叫攀枝花,盛开时像一团团红色的火焰。景洪、思茅、保山、怒江等地,每年3月木棉花盛开时,当地居民摘收晒干备用。用木棉花炖猪肉,味道鲜美,可治热病。
玫瑰花酱 玫瑰花瓣晾晒半干,然后和蜂蜜、糖等配料拌在一起腌制出来。成品用来泡水喝,既有蜂蜜的甜味,又有玫瑰花的芳香,味道极好。在集市上,它常用来调消暑食品木瓜粉和米凉虾,玉溪人用它调藕粉,特殊的味道。
可食用的花很多,食用方式也特别,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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